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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有一天,我明白了爱情

基耶斯洛夫斯基,《两生花》

和黑塞一样,基耶斯洛夫斯基也经历过价值观的幻灭。让黑塞幻灭的,是第一次世界大战。让基耶斯洛夫斯基幻灭的,是柏林墙被推倒,苏联的解体。波兰从社会主义国家,一夜之间,变成了资本主义国家。

电影《两生花》,讲的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,一个生活在波兰,一个生活在法国。她们都叫薇若妮卡,可以在冥冥之中,互相感知到对方。波兰的薇若妮卡,代表的是波兰时期的基耶斯洛夫斯基,法国的薇若妮卡,代表的是法国时期的基耶斯洛夫斯基。

外部世界的坍塌,驱使着黑塞走向自己的内心世界,走向审美的世界。对于基耶斯洛夫斯基,也是一样。外部世界的坍塌,让他走向了另一个世界,审美的世界,纯粹的内心世界。

《两生花》这部电影,到底在讲什么呢,用基耶斯洛夫斯基的话来说,它讲的是一种纯粹的感情。在黑塞的人生里,他在幻灭后,用两个美少年之间的分裂与对话,去抵达那个纯粹的世界。

黑塞用美少年,来象征自己,说明他是想寻找审美的救赎和意义,一个少年去热爱另一个少年,而另一个少年,却去热爱少女。基耶斯洛夫斯基用美少女来象征自己,说明他已经厌倦了审美的救赎诉求,少女就是美的本身,不用再去寻找,只需要去感受它就行了。

在《十诫》中,基耶斯洛夫斯基,谈到了他的道德焦虑。他质疑一切,却又渴望一个绝对的价值体系。他说,他能接受《旧约》里的上娣,完全不能接受新约里的上娣。因为旧约里的上娣,总是绝对的,威严的。而新约里的上娣,却总是宽恕和原谅。基耶斯洛夫斯基是这么认为的,一个参照点就必须是这个样子,对我这类虚弱无力,在寻觅却又不知寻觅什么的人来说尤其如此。

他厌恶波兰的老大哥,却认为人类不能离不开一个老大哥,否则就会带来混乱和低劣,而旧约的上娣就是这样的一个老大哥。是不是听起来很荒谬?基耶斯洛夫斯基,自己也认为,这样想很荒谬,因为整个世界都荒谬。所以他也只能这样想了。

他说,导演是个荒谬的职业。别人问,既然这个职业如此荒谬,为什么还要去做导演呢,他回答说,因为自己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其他的事。

关于电影,基耶斯洛夫斯基认为,它只是一种手工艺品。他喜欢戏剧,认为电影可能并不是完全荒谬的事,起码对人们有点意义。这个意义,无关那个外部世界,残酷的生存叙事。而是指向了另一个世界,感受和审美叙事。

基耶斯洛夫斯基说:

“我总是想激起人类对一些事情的兴趣,我是把他们融入故事中,还是启发了他们去分析这个故事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强迫他们走入某些事情,或者以某种方式感动了他们。我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这个。”

“如果电影真有什么成就的话,那就是人们能够在电影中发现自己,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。”

发现自己,便是通向审美世界的入口。一瞬间的感动,尽管只是一瞬,把人们从那个残酷的外部世界里拉出来,让他们感受自己的生命本身,那一刻的纯洁足以胜过终生的谎言。这便是基耶斯洛夫斯基,试图用电影告诉观众的。

《两生花》,正是基耶斯洛夫斯基,发现自己走向自己的,美与爱的宣言。一个和外部世界无关的内心世界,只有从一个自己,走向另一个自己。以波兰薇若妮卡之死作为仪式,告别残酷,告别生存叙事。剩下的人生里,只有纯粹的美,纯粹的感情。

我重新觉得自己是孤独的,是一瞬间发生的。法国薇若妮卡对父亲说道。父亲回答说,那是因为有人从你的生命中消失了。

在电影的最后,法国薇若妮卡,终于见到了照片里,波兰的那个薇若妮卡。她因为激动而哭泣,因为那个从他生命里消失的生命,又回来了,她发现了她自己。她一边哭泣,一边毫无表情的望着那个曾让她欣喜的木偶艺人。她曾以为她遇到了真正的爱,但那个木偶艺人,操纵利用了她的生活,只是为了得到她的爱。来自外部世界的爱,总是那么的荒谬。

对被操纵和被利用的审视和质疑,荒谬感再次降临。这引发了对新世界,新价值体系的质疑。对自由,平等和博爱,这个新约上娣当代版本的质疑和否定。法国国旗的三种颜色,红白蓝,象征着自由平等和博爱。它是新约上娣当代版所象征的价值观。

这种质疑,驱动着基耶斯洛夫斯基,走向生命焦虑和道德焦虑的更深处。《两生花》之后,基耶斯洛夫斯基,接着拍了《红》,《白》,《蓝》三部曲。关于红白蓝三部曲,他是这样说的:

蓝:自由。自由的诱惑往往是个陷阱。科技带来选择的自由,但为了配合对这些物质的利用,你又要配置更多对应的东西,最终他们又囚禁了你。感情上也是这样,爱情是为了逃脱感情的不自由,却最终又会依赖于所爱的人,被感情禁锢。

白:平等。我们每个人想要的不是平等,而是更平等。这就是男女主人公之间的关系,然而男主人公最终又掉进了妻子的陷阱:他还爱着她。

红:博爱。电影一方面讨论着真正诚实的博爱有否可能存在,另一方面这部电影真正关注的,是人们是否有时候碰巧生不逢时。两个完全一样的苹果被切成两半,其中不同苹果的两半永远都拼不成一个苹果。这个道理也适用于人。问题是:真的是在哪里出了差错吗?如果是的话,有人能够纠正它吗?

黑塞说,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孤独,以至于很难相爱。基耶斯洛夫斯基,关于对博爱的思考,也发现了这个事实。借电影之口,基耶斯洛夫斯基,表达了他所理解的人类之爱:

“你一直都不懂, 我若说我爱你,你不会懂;我恨你,你也不明白;你甚至不知道我需要你。”

更悲哀的是,你甚至不知道,我不需要你。如果博爱不复存在,那么无论是旧约的上娣,还是新约的上娣,又有什么意义呢,它们的存在本身,岂不是比生活的这个荒谬的世界,更加的荒谬吗?在基耶斯洛夫斯基看来,人类本身已经足够荒谬了,但是上娣比人类还要荒谬。

他为这个荒谬的世界找到答案了吗?没有。黑塞说,没有人懂得人,我写完这些故事,就会从容的死去。基耶斯洛夫斯基也是如此,他说自己只是一个一直在寻觅,却不知道在寻觅什么的人。他没有答案,他可能也不在乎能不能找到答案。

他象黑塞那样,用电影说完他要说的故事,然后从容的死去。三部曲完成两年后,便去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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