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郎的新歌,并不是因为讽刺了几个唱歌的,才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力。
就像蒲松龄的《聊斋》不是讽刺特定的哪几个人一样,他是在讽刺整个社会,是对社会的全面否定和批判。大家发现,跟现实对上号了,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共鸣。
《聊斋》,或者这首《罗刹海市》,在毛主席时代就火不了,因为人们发现描写的内容,和现实对不上号,情绪上很难有广泛的共鸣和带入。而在现在能火,是因为它写出来了大家都能感同身受的社会现实。公众内心很压抑,很委屈,但是多数人脑子里面又转不了那么大的弯,上升到对社会的大批判,批判社会是一个抽象的事,况且平时舆论环境也不鼓励发表对现实的批判,这就让人愈发的压抑。
久而久之,力量积累得足够大,就像火山爆发一样,他们把怒火都发泄到了几个具体的人身上,代替对现实的不满和批判。
不只是整个社会,而是整个世界都病了。我为什么不喜欢《战狼2》
曾经的社会,人们崇拜雷锋那样的道德模范,崇拜黄继光那样的英雄,崇拜铁人王进喜,谁为人民服务,谁代表公众的利益,谁捍卫人们的利益,谁为建设国家而奉献,谁就会受到社会的尊重。一个人最高价值的荣耀,是因为他做的事有益于公众,一切来自于人民,并服务于人民。
怎么形容那个时代的价值观呢,毛主席有一段话说得特别好:“我们大家要学习他毫无自私自利之心的精神。从这点出发,就可以变为大有利于人民的人。一个人能力有大小,但只要有这点精神,就是一个高尚的人,一个纯粹的人,一个有道德的人,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,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。”
而在一个以不择手段向上爬为唯一生活追求的社会,很多人为了出人头地不择手段,只管自己荣华富贵,不管社会洪水滔天。还有很多人是那种内心狂野,却力有不逮而只能徒呼奈何的人。整个社会的价值观,已经扭曲到了可怕的地步。
“马户”“又鸟”大行其道,这个社会从其基本特征看,它是一个一切向钱看,多数人蝇营狗苟,不择手段向上爬,一个群体性的寡廉鲜耻男盗女娼的时代。一切都是利益,一切都是交易。穷人在这个社会,他们被支配被践踏,被掠夺和被审判。
有权有势的人,可以直接把家族权势,转化成现实利益,靠手中的权力,轻而易举的就可以霸占社会财富。而无权无势的人,想要在这个时代如鱼得水,女人靠出卖肉体,男人靠出卖人格尊严和灵魂。小学教师不堪压力自杀,其中原因值得深思
这个社会就是这么塑造人的。人活着的价值,就在于是不是有钱,有多少钱。人和人之间的关系,就在于权力和财富的多寡所形成的等级关系。
前不久,国产大飞机商业首飞成功,人们都觉得特别骄傲。但是,谁知道那些从事大飞机制造和研发的航空从业人员,他们在上海那种地方,只拿着每个月几千块的工资呢?他们的功劳,作为国家荣耀,被人们激动了一会,但是有人记得背后付出辛勤汗水和智慧的这些航空事业工作者吗?有人会崇拜他们吗,有人会感激他们吗?都不会,他们被忽略了,因为他们穷。
不管你做了什么,只要你穷,就没人记得你,连女孩子找对象,都不会再看他们第二眼。因为在这个时代以金钱标划一切的评价体系里,英雄们的位置很低很低,高尚者的位置很低很低,默默奉献者的位置也很低很低。
而在这种肮脏的社会大环境中,一个人有三种选择,一种是屈原那样举世独浊我独清,举世独醉我独醒,唾弃它,憎恶它,与之不能两存,选择为那个干净的时代以身殉道。还有一种是像楚辞里的渔夫所说的那样,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我缨;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濯我足。无论社会是干净还是污浊,都不改变自己的内心,做到外化内不化,抱道藏身以待其时。还有一种就是选择同流合污。
每个人真的没有选择吗,真的非如此不可吗?并不是如此。但对大多数人来说,下坡路更好走。毕竟,他们常常说,我只是个俗人,我穷怕了。
大多数人,不能塑造世界,不能改变世界,只能被世界所塑造,被世界所改变。遇到了好的时代,他们会成为一个高尚的人。遇到了一个坏的时代,他们又会变成一个卑劣的人,为了个人利益,图财害命,利令智昏,不择手段,丧心病狂。
在大环境如泥石流一般的裹挟下,又有多少人都是不知不觉身不由己的被它所裹挟,走上了邪路呢?如果整个社会的运行规则,就像罗刹国一样,就是把人变成鬼,把人导向无耻和邪恶,导向男盗女娼,导向穷凶极恶丧心病狂,那么比审判这些人更严肃和紧迫的问题是,这个规则本身,需要被重新审视,需要接受审判。
我们可以不活在这种评价体系中吗?我们可以改变规则吗,我们可以拒绝被这种可怕的社会捉弄吗?而要质疑规则,就首先得打碎规则制定者的牌坊,揭露他们作为婊子的真面目。等真相大白了,人们才会质疑既定的规则,才能看到这个社会已经病入膏肓,才会推动新的社会治理和革新。
上医治国,中医治人,下医治病。这句话很能说明问题,如果一个社会走的是正道,那么它的成员,不教而正,不扶而直,根本不会导向病态。而如果一个社会走的是歪门邪道,那么人们就会白沙在涅与之俱黑。
在“马户”“又鸟”们看来,权力就是一把铁钩子,是可以往自己家里搂钱的工具。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心安理得的做窃贼而丝毫不觉得可耻。
权力的本质,真的是搂钱的工具吗?这是对权力最大的误解。要理解权力,我们需要先理解国家是怎么形成的,然后就能很容易理解,权力到底是什么,怎样才算正确使用权力。
西方的那些文盲,比如黑格尔,霍布斯们,都没有真正的理解什么是国家,却喜欢胡说八道,认为国家起源于冲突,起源于权利。按照中国文化看,国家的本质,就是一个大号的家庭。君主是家长,臣民是家庭成员。简单吧,实际上这才是国家真正的起源。
一个家庭,随着人口的繁衍和增加,就成了门,门人再随着人口规模的进一步扩张和增加,就成了族,族人多了,对外需要一个边界来保护自己族人的领地和利益,对内需要组织社会分工,进行社会生产。这就产生了国家。
既然是一个家庭,君主是家长,臣民都是家庭成员,那么一个称职的家长,首先要保证孩子有吃的不能饿着,其次要保证孩子发育好教育好,以后才能有出息有本事。第三,不可以偏心,不能让一些孩子吃的特别肥,而饿死另一些孩子。联系我们的家庭生活就很容易理解这种事,一个家庭有很多孩子,父母可以因为宠爱其中的一个孩子,而饿死其他的孩子吗?显然不可以这样。
把家庭放大到国家,放大到天下,这就是天下为公的道理。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也是这么来的,因为大家都是同样的孩子,不能损害这个,偏心那个。穷则独善其身,达则兼济天下的道理,也是这么来的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也是这么来的。
权力是怎么来的呢,为了维系这个庞大的族群的生息繁衍,需要一个庞大的权力组织来作为国家的支撑结构。权力的第一任务,是保护族群的生存。第二任务是保证族群的幸福。权力的第三任务,是维护族群内的公平。
什么叫腐败,权力不为天下人谋利益,而为自己谋私利,这就是腐败。因为权力的产生,从它起源的那一刻起,就是为了族群全体的利益而产生的,而不是为自己的私利而产生的。手握大权,不为天下人着想,不为天下人谋福利,养肥自己的孩子,饿死别人家的孩子,这就是大盗。
什么叫政治,政治就是保证人民的普遍生存,普遍幸福和普遍公平的学问。如果天下不正了,就敲打它调整调整,使其复归正道和正位,这便是政治。拿什么敲打呢,拿教化,拿权力,所以,权力是政治的工具,是保证天下普遍生存普遍幸福和普遍公平的工具,而不是搂钱的工具。
老子在《道德经》里面说:圣人在天下,歙歙然为天下浑其心。百姓皆注其耳目,圣人皆孩之。
这段话,说的是圣王为政之道,天下大家庭的家长持家之道。圣人治天下,他的自己的一己之心是不显露的,而是以天下为己身己心。天下百姓的生息疾苦才是他最关心的事,他听的,看的,全是天下百姓。圣人像家长对待孩子那样疼爱天下百姓。
管仲说:“国有四维,一维绝则倾,二维绝则危,三维绝则覆,四维绝则灭。倾可正也,危可安也,覆可起也,灭不可复错也。何谓四维?一曰礼,二曰义,三曰廉,四曰耻。四维不张,国乃灭亡。”
在寡廉鲜耻男盗女娼的时代,早已经越过了四维不张的极限,在这群“马户”“又鸟”的身上想找到一丁点的礼义廉耻,比登天还难。
相信不用多久,历史就会审判他们,正义就会审判他们。作为胜利者,我们的一刻正义,胜过他们的终生罪恶。我们的一刻纯洁,胜过他们的终生谎言。而我们要的正义和纯洁,却不只是一刻,而是永远。